嘀嗒出行最近有些活跃。
一边是,在碳中和成为热点话题的当下,嘀嗒出行以“新出行之路”的符号,也蹭上了前者的热度,宣称要“让小作为,有大作为,让爱车,变身‘顺风零碳小车',让顺路接单,实现随手碳中和。”
另一边则是,据天眼查近日信息,“嘀嗒出行”关联公司北京畅行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发生工商变更,蔚来李斌卸任公司董事,此前,李斌于2015年出任其高管职务。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嘀嗒出行的顺风车业务又一次被曝安全事故和司乘纠纷——2022年3月10日,据凤凰网风暴眼报道,乘客吕女士在搭乘嘀嗒顺风车时,途中遇到检查站人员查看核酸检测报告,因为未配合司机撒谎(司机核酸检测结果无法在北京健康宝中查询到,谎称与吕女士一同做的核酸检测,以求骗过检查人员),竟被司机丢在高速应急车道。
难以调和的司乘矛盾、顺风车走在刀尖上的灰色定位、频频发生的安全事件……无一不紧紧拖着嘀嗒出行的后腿,且让其一次次陷入舆论漩涡。无论是各大消费者投诉平台,还是社交平台,搜索“嘀嗒顺风车”便能看见数条与安全、费用相关的投诉和质疑。
而这种不满已经不仅在乘客端蔓延,同样也在司机端涌现,尤其是嘀嗒面临的一部分监管风险,正从平台方转移至对司机方——有司机表示,在完成嘀嗒顺风车订单时被交通行政支队认定为非法运营并罚款。
众声喧嚣,始终是嘀嗒出行不得不直面的一团“乌云”。
分摊费用和司机私自拼车,顺风车不一定“顺风”
“第一次用嘀嗒,也是最后一次。”南京市的周新宇(化名)在2022年1月末使用嘀嗒出行之前,并没有想到所谓的“顺风车”会让人如此堵心。
2022年1月31日,周新宇需要乘车从南京市前往常州市,由于距离较远车费较高,周新宇决定试一试嘀嗒出行的顺风车,并且预付了104元车费。然而,上车之后司机告诉周新宇需要平摊高速费。“我之前没用过嘀嗒不了解规则,看司机态度也不是协商的态度,便答应了。”令周新宇不理解的是,“下车时司机就让我私下支付20元高速费,也没给我看发票。”
于是,下车后周新宇就这一行程的高速费问题咨询了嘀嗒出行的客服,被告知“您的订单为城际订单,城际合乘为保障安全,要求优先选择高速路线,实际产生的高速费/过路过桥费等相关费用,由车主承担,乘客无需承担合乘分摊费用以外的任何费用。”
嘀嗒出行明确规定高速费由车主承担
这意味着,周新宇被司机要求分摊高速费是不合理的。但周新宇的经历并非个例。锌刻度在黑猫投诉上搜索发现,与嘀嗒出行相关的投诉已超9000条,其中不乏高速费等费用的分摊问题。
其中有一消费者指出,“60岁老人因术后不便,我在嘀嗒上预约了顺风车(公里数400公里,金额750,独享价,乘坐人数2人但按3人进行预约。结果司机私自拼车,老人在过程中询问为什么拼车时,被多次要求下车且发生剧烈争吵。打电话给我时还一直美其名曰帮我省高速费,但是顺风车条例上写了跨城高速费是由车主承担的。”
而在微博等社交平台,也不乏消费者提出质疑,“现在的嘀嗒顺风车怎么都要让乘客平摊高速费?”、“提前三天叫好的车,备注也并没有添加乘客平摊高速费的选项,结果出发当日早上打电话来告知要迟到且要额外平摊高速费,我问司机为什么要平摊,他还说‘别人都给,你不给说不过去'。”、“永拒嘀嗒平台,针对司机的招募大概是无下限了吧,上车才要求给高速费,不同意直接把我们放在路边甚至扬言自己什么都不怕。”……
而在此之前,也有媒体曝出类似事件。2021年澎湃新闻就曾报道称,“广东一乘客在嘀嗒出行上预约了顺风车,由于在乘车过程中多次拒绝支付高速费,遭司机挥拳殴打,期间司机还想拿走他的手机支付费用。”尽管时候嘀嗒出行官方表示,“车费已退还给乘客,并已暂停车主账户。”
但这一问题仍然不断发生,并成为嘀嗒出行顺风车始终未能管控的难题。
事实上,对于顺风车分摊费用,全国各城市都有相关规定。以《重庆市规范私人小客车合乘出行暂行规定》为例,其中明确提到,“合乘出行分摊费用仅限于车辆燃料成本及通行费,除此之外,合乘平台、合乘服务提供者不得收取时间计费或其他任何费用。车辆燃料成本应按照合乘车辆车型在工业和信息化部登记的综合工况百公里油耗、燃油实时价格、合乘里程计算;通行费应按照合乘路段发生的路、桥通行直接费用据实计算。”
交通运输部在针对顺风车相关问题时,也一再重申顺风车非经营性客运服务,顺风车应当符合“不以盈利为目的、分摊部分出行成本或免费互助”的要求。
但高速费等费用一直处于一个灰色地带,即便嘀嗒出行作为平台方明确提出“城际合乘的高速费由车主承担”,大量司机私下要求乘客支付高速费的问题平台却难以监管,而当这一问题不断被曝光,平台方也未作出具体改变。
除了分摊费用的争议,正如上文中有乘客提到的,嘀嗒出行的许多司机也会私下拼车。而锌刻度通过黑猫投诉发现,还有司机会在多个平台接单进行拼车:“用嘀嗒出行打顺风车,基本上次次遇见这种恶心人的事情——司机会用其他顺风车软件接其他乘客。然后车上无缘无故多了其他乘客,一方面拼车价格不一样,另一方面乘客也不知情,会耽误乘客行程。”、“3月13日,我下订单从厦门岛内至同安温泉馆。温泉馆门票为1点前进场,12点出发,全程40分钟,下单嘀嗒出行不拼车订单。结果司机未经允许私自其他平台接单拼车,接送绕路浪费时间,我抵达温泉馆已过时间,额外支付60元!”……
非法营运还是合理合乘?
如果说乘客端的不满情绪已经成为老生常谈,司机端对嘀嗒出行的质疑声同样在蔓延。一个重要的背景是,2016年7月26日,国务院办公厅颁布《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改革推进出租汽车行业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出顺风车具有互利的特点,将其与网约车区分。所以,由于顺风车的互利定位不同于盈利的网约车,其合法性往往难以界定。
嘀嗒出行此前的招股书也曾披露,嘀嗒的顺风车平台累计曾接获77次行政罚款,每次罚款由人民币5000元至人民币30000元不等,累计罚款207万元,“我们偶尔会遭若干地方交通运输机关处以行政罚款,指称基于欠缺适用于网约车服务的发牌制度所发出的相关执照,大概是由于顺风车与网约车有明显的相似之处。”
而很多顺风车车主也被遇到因涉嫌违法运营而被扣车罚款的情况。据“新商业派”此前报道,知乎上就有一位嘀嗒顺风车的郑州车主被执法大队强制扣押车辆,他表示自己想去行政复议,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平台不会帮助你,绝对不会。”一位答主表示自己也曾经因为顺风车被抓,第一时间给平台报备,但结果没有任何作用。
锌刻度也在黑猫投诉上发现了类似的案例,一位司机在黑猫投诉上表示,“本人在2022年2月21日11点55左右快完成嘀嗒顺风车订单时,被岳阳交通行政支队查到说我非法运营,当时被扣车了,并开具了违法行为通知书,罚款最低一万元,我认为我作为车主并没有过错,顺风车并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运营性质,只是顺路接上平摊油费,这属于合乘关系,但是交运部门说属于非法营运,我觉得嘀嗒顺风车平台也有责任,嘀嗒顺风车明确说明了注册只需要车辆合格驾驶证行驶证驾驶人健康就可以接单,不需要网约车驾驶证和网约车运输证,所以我接了单,但是却被罚了款。”
对此,上述司机认为,“嘀嗒出行在这种有高额罚款的风险下还让我去完成该订单,不仅没有制止没有获得证件的人员接单,而且还提供了乘车人联系方法,我按照他们的流程接单,在完成订单的过程中被交通运输局罚款,我觉得嘀嗒顺风车平台应为我承担部分罚款。”
“灰色”的一方面是嘀嗒面临的一部分监管风险,正从平台方转移至对司机方,另一方面则是有部分司机钻空子,打着“顺风车”的名义变相从事网约车经营。
据企查查显示,其行政处罚目前共有59宗,大多都是擅自从事或变相从事网约车经营活动。在一起由昆明市出租汽车管理局开出的罚单上显示,嘀嗒“未取得《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许可》,从事网约车经营活动”而被罚款1万元。所以,正如“于见专栏”此前提到的,或许嘀嗒的顺风车,也并非全是真的“顺风车”。
而这一点也在“汽车之家”此前的一篇文章中被点出,随着网约车兴起,黑车司机们也在分化与转型,有些司机则进入了顺风车领域,伪装成“顺路车主”活跃在各大平台。其中就有乘客在嘀嗒出行上预约顺风车时遇到了“披着顺风车外衣的黑车”。
安全问题频出,在刀尖上行走
从司乘之间难解的各种矛盾,到本身定位合法性的难以界定,嘀嗒出行的顺风车业务似乎始终在“刀尖”上行走。毕竟,在顺风车这种C2C模式下,司乘双方很容易达成私下交易,司机绕过平台接单,避开平台监管,也就意味着不可控的风险。而其面临的安全问题,更像是悬在嘀嗒头上的达利摩斯之剑。
事实上,不少媒体也曾指出,嘀嗒出行的崛起是有一定运气成分的——2018年,滴滴顺风车业务下架整改,嘀嗒就是在这时获得了机会。从营收数据来看,2017年,嘀嗒出行以佣金为主的营收仅为4893.5万,但到了2019年,这一数字就达到了5.81亿元。
然而,也正是从2019年起,嘀嗒出行频繁被曝安全问题。
锌刻度整理公开报道发现:据澎湃新闻报道,2019年,某乘客被嘀嗒出行顺风车司机持刀砍伤;同年9月,深圳市某乘客在使用嘀嗒出行顺风车业务时遭到司机猥亵,且该司机并无营运资质;
据凤凰新闻,2021年8月中旬,另一位嘀嗒出行平台用户在乘坐嘀嗒顺风车时因与司机产生纠纷,遭到司机持棍威胁,该事后续也被当地相关部门通报;同年11月,一位上海女乘客在社交媒体发长文控诉嘀嗒出行平台存在安全隐患,表示因嘀嗒平台司机疑似存在包括跨平台拉客及辱骂乘客等行为,最终导致该乘客选择跳车……
上海女乘客在社交媒体发长文控诉嘀嗒
所以,尽管嘀嗒出行创始人宋中杰曾对嘀嗒顺风车予以期待,要保持住嘀嗒顺风车的“共享性质”,“通过顺风车不能挣钱,开顺风车也就不能作为职业、甚至兼职。” 但从老生常谈的安全漏洞,到滋生出的种种乱象,疯狂的嘀嗒出行正与这种美好期待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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